刘德一愣,瞬间就和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没声了,他呆呆站在原地,下意识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抽着烟的郑国元,最终长叹了一声坐了下来。
肖强说的没错,这个事他阻止不了,如果能阻止郑国元早就阻止了。
施主任算计好了的,手里捏着郑国元的举报信,趁此机会把徐国初安排进泉林厂,一环扣着一环。
如果泉林厂对这个安排反对的话,那么施主任的后手就会施展出来,到时候郑国元怎么办?
这可不是小事,虽然现在宽松了许多,可真要追究起来郑国元做的这些事很难讲。
如果碰到一个理解的领导,最多也就持不支持不反对的态度,把这个问题压一压。假如领导要针对你,这事就不小了,上纲上线弄不好郑国元这个厂长职务保不住,甚至还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这也是郑国元心里郁闷的主要原因,他很清楚这个因果,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唯一能接受的就只能这样了。
刘德刚才生气是正常的,泉林厂好不容易有今天的好日子,都是郑国元的功劳。
作为郑国元的老搭档,这些年他一直做好自己副手的工作,看着泉林厂在郑国元的努力下渐渐变了模样,一步步壮大起来。
当然,这也和现在的改革开放离不开,如果外界没有改革开放的变化,哪怕再有能力的人也施展不了本事。
可话又说回来,就算外界因素有了,可假如没有一个好的带头人,企业也是搞不起来的,这是两者互依的,缺一不可。
泉林厂少了谁都没关系,哪怕刘德和肖强离开也是一样,但唯独不能缺少郑国元。
没了郑国元的泉林厂还是泉林厂么?这个答案在刘德和肖强心里是一样的。
现在,面对两难的选择,只能两者取其轻了,哪怕再不能接受徐国初这样的人,也只能捏着鼻子忍。
“行了,这事就不用再讨论了。”郑国元把烟在烟缸里掐灭,抬头说道。
“老郑,可是……”刘德开口想要说什么,可还没等他后面的话说出来就被郑国元摆手制止。
“没什么可是,领导已经决定了,我们执行就行。”郑国元勉强笑了笑,正色对两人道:“喊你们过来是先和你们通个气,然后商量一下徐书记来了后的工作安排。”
“我们是集体厂,和国有厂不一样,以前厂子书记都是我在挑,徐书记来了后就不同了。不管外面有什么传言,但有一点你们要记住!徐国初同志是上级安排下来的厂书记,是厂领导,对待领导和自己的同志该有的尊重还是要尊重,工作上相互商量着做,对于关于党委的日常工作,以后就向徐书记汇报……”
郑国元说了不少,无非都是未来工作的安排和责任划分。
刘德和肖强认真听着,虽然心里很是郁闷,但郑国元有一句话说的对,这个结果是改变不了的,徐国初来泉林厂已经是决定了,他们也阻止不了。
眼下只能期望徐国初这个人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不堪吧,又或者他来了后做事不要太过分,至少大家表面上过得去就行。
毕竟徐国初背后站着的是施主任,如果摆出一副不配合徐国初,甚至直接排挤他的架势,施主任肯善罢甘休?
假如被施主任误会这是郑国元搞的小动作,那么施主任是什么反应可想而知。别忘了所谓的调查核实权还捏在施主任手里呢,万一……
想到这,刘德下意识向身旁望去,发现肖强也在同时向自己看来。
两人的目光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相同的想法,同时一个念头突然从他的脑海里涌现。
“这举报信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究竟有还是没有?”
刘德忍不住琢磨了起来,可想了片刻又摇了摇头,这种事他追究没有任何意义,“一张邮票5分钱,恶心对方好几年”,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
郑国元说完后,两人点了点头,当即表态会配合新来的徐国初同志做好工作,可同时心里也暗暗想着,万一这个徐国初来了后瞎搞怎么办?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在刘德和肖强心里打消了,泉林厂的班子还是不错的,他们三人搭档了好久,相互之间配合默契,不仅是工作上的同志,还是生活上的朋友。
仅仅一个徐国初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哪怕他是书记也是如此。
阳奉阴违,或者联手起来架空徐国初也不是不能做到的,只是这样做太过明显,不到万不得已就和郑国元提醒的那样千万不能干。
可话又说回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鱼死网破谁都不想看见,可有时候的事情还真难说。
只希望徐国初这个人能知趣些,他好好地当他的书记,他们做他们的工作,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天下太平不好么?
郑国元和刘德、肖强谈话后没几天就接到了上面的通知,任命徐国初同志为泉林厂厂党高官的命令正式下来了,命令下达后的第二天,徐国初就由地区的汪科长陪同来到了泉林厂,正式走马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