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赶紧夹了一个鸭腿放入自己的碗里,先不客气地大咬一口,然后笑吟吟抬头含糊道:“这时辰,回去做饭也来不及了,我就在这凑合一顿……哎呀,大人快坐,一会菜要凉了!我看你家人少,桌子也不够,就让夏荷她们同在一桌吃吧,不然她们一会热菜,还得浪费一捆柴。”
说完之后,她又招呼着两个丫鬟一起上桌,不客气地大吃起来。
开什么玩笑?虽则是表达感激,可她现在自立门院,银子花销不轻松,哪有做完一桌子菜,不吃就回去的道理?
她今天可是荷包大出血了,不光要吃,还要多吃些,这才能回些本钱呢!
这主仆同桌,并不合规矩,但是司徒大人穷得叮当响的家里,也不像是有狗屁规矩的样!
谁要改嫁
看着楚琳琅这么不客气, 司徒大人难得的傻气也逐渐消散。
他在水井边洗了手,便从容坐下,端起了饭碗, 然后对一旁馋涎欲滴的观棋道:“你也来一起吃吧。”
观棋正等这句话呢, 忙不迭上桌,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大块烧肉入口。
嗯, 不错, 入口即化,软烂极了,竟然有几分连州酒楼的味道!那蛋也炒得好吃,配炊饼正好!
于是在这不大的厅堂里, 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家, 主仆不分地凑合吃了一顿。
夏荷和冬雪从来没跟主子一起吃过饭,都有些不好意思伸筷子。
而楚琳琅嫁到周家后, 在婆婆面前吃饭讲究些规矩, 遇上宴客一类, 宁可不吃,也得维系官夫人的优雅。可如今在司徒大人面前,她倒是懒得装了, 只埋头吃饭, 下筷子只顾着狠准稳。
司徒晟吃得不多, 看着楚夫人爱吃哪盘菜,他就会动动盘子, 将菜往劳苦功高的楚氏那里挪挪。
跟楚琳琅有得拼的,就只剩下观棋了, 他今天跟大人当差, 误了饭点, 吃起来狼吞虎咽,配着自己买的炊饼,腮帮子甩得可香了。
当观棋举着筷子夹向最后一只鸭腿的时候,桌下的腿突然被人踹了一下。
不知所谓地抬头看时,突然发现主子淡然瞟了他一眼,迟疑之间,那鸭腿就被楚琳琅一筷子给夹走了。
她一脸从容地将鸭肉剔下来,却分给了夏荷、冬雪两个丫头。
这又让观棋大为吃味,觉得一样是奴才,怎么自家主子这么不疼他呢!
待吃完了饭,司徒晟总算捡拾起待客之道,亲自烧水,给楚琳琅沏了清茶来品。
这位司徒大人,吃住不甚讲究,却在茶道上很下功夫。摆在桌案上的茶具虽然只是普通的紫砂壶茶盏,可看着盘得油亮光滑的表面,足见平日被人时时拿来用。
司徒晟沏茶行云流水,动作也是说不出的优雅顺畅。就连不懂鉴赏的楚琳琅也看直了眼。
这些高雅名堂,好像周随安都不大懂,可是司徒晟做起来却从容雅致,自然极了。
楚琳琅想起夏荷说过,瘟生那疯娘原是高门大户女子,看来是不假,所以再怎么落魄,曾经的官家子弟骨子里都有难以磨灭的气度。
司徒晟沏好了茶,便递给了楚琳琅一盅。楚琳琅小口品酌了一下,不由得点头。
难怪文人们就爱摆弄这些小茶盅,这么精心一品,味道的确跟大碗的茶不一样。
不过窗纸糊完了,饭也吃了,茶也饮了,这时辰更是不早了,她也不宜久留,就此与君别过就要打道回府。
就在要起身的功夫,大门处突然有车马喧嚣,紧接着便是咚咚敲门的声音:“司徒大人可在家?”
大理寺少卿的应酬真忙,这么晚了还有访客。可是楚琳琅却不宜让人撞见她跟司徒大人在私宅共处。
毕竟她还没有和离,挂着周家妇人的名头,若是被人撞见,传到周家耳中引起误会,反而多事了。
可这宅院的后门被乱堆的杂物堵住,一时也打不开啊。
司徒晟示意她莫慌,可以去隔壁偏房避一避。
当楚琳琅领着两个丫鬟躲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时,不由得哑然失笑——好心来送家具,怎么反而有几分被捉奸的味道了呢?
就在这时,府宅大门已经被观棋打开,就听闻爽朗的男声笑道:“少卿大人的府宅子可真难找,我方才差点迷路了呢。”
楚琳琅隔着房门,只听司徒晟稳稳回道:“不知四殿下亲临,卑职有失远迎。”
看来司徒晟如今真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这么晚了,堂堂四皇子居然亲自找上门来。
接下来就是一堆打官腔的客套寒暄。
看来四皇子很是感念缉拿刺客那一夜,司徒晟肯手下留情,替他兵营的人放水。
不然那个人若被拿住,再受人指使随口胡说些什么,必定要被太子殿下咬死,说是他派人行刺的。
毕竟那刺客曾经是他的旧日亲随,如此明晃晃栽赃的人选,怎么看都像是他行刺皇兄。
至于司徒晟之前帮助老六扳倒了叔父泰王,进而连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