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房间里,唯一醒着的人就是苏媛,可她只是一台机器,除了默默守着,没有办法帮他们做任何事情。
空调房风大,苏媛将时亦搭在凳子上的西装外套拿起来,给她盖在身上,伸手去试探她的体温。
时亦迷迷糊糊地说了句什么,听不清,趁众人都趴着,苏媛凑近了点,小声问:“时亦,你说什么?”
时亦唇瓣动了下,接近唇语地叫了声:“媛宝”,她应该是没什么意识,隔了好久,又说:“我身上很热,想回家。”
苏媛听清楚她的呢喃,愣了一下,时亦没再说话,抿着唇乖乖地睡,一会儿,又因为身体上的不舒服,轻轻拧了下眉。
过了大概5分钟,苏媛决定,冒一次险,用智能机器人的身份去前台结账,给他们都开好房间之后,自行带时亦回家。
就在她起身准备去执行这些程序的时候,时亦从桌上爬了起来,本能地伸手,扯她的衣襟。
苏媛只好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安抚:“时亦,你先趴一会,我去前台结账,结完账把他们安顿好,送你回家好不好?”
时亦摇头,苏媛问:“你不想回家吗?”时亦还是摇头。
苏媛说:“时亦,我们回家洗个澡,躺床上睡,床上很软,比这里舒服。”
时亦意识迟钝地重复她的话:“软,我的床软,医院的太硬了,我喜欢睡软的……”
苏媛想起来,医院那段时间,时亦没力气翻身,每天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等卸下医疗器械时,身上起了轻微的压疮,可她愣是一声不吭地承受着。
此时她说,她喜欢睡软的床,苏媛一瞬间,有点想哭,但她从来都不是矫情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时亦一直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襟,苏媛缓解了一下情绪,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变得柔软:“乖,那我去结账,结完账我们回家,回家了就可以躺在软乎乎的床上了,好吗?”
时亦摇头,还是不肯松手。
苏媛问:“你不想回家了吗时亦?”
时亦想了下,认真点了点头,说:“想回家。”
苏媛揉着她的脑袋哄:“那我去结账,你在这里趴一会,等会儿我送你回家。”
对方又拨浪鼓似的摇头,苏媛有点无奈。
时亦眸子睁的大大的,一人一机相对而视,她好像在很用心很用心地观察苏媛的表情,又很努力很努力地猜测她心里的想法。
苏媛气笑:“时亦,你想回家,又不让我去结账,不结账,老板又不让我们走,那你说怎么办?”
时亦掰着手指,一点点数着她所说的逻辑:“不结账,老板不让走,可是我不想你离开我,我也想回家,我不知道怎么办……”
她好像把自己绕进去了,理了半天,一点头绪都没有,于是,她泄气地叹了口气:“好难啊,好难啊,媛宝,怎么这么难……”
苏媛被这一声“媛宝”叫的,整台机器都酥了,她想了下,要么就推着她一起去吧,还能在关键时刻打一下掩护,于是,她低头,红唇贴她耳边轻轻地问:“那时宝跟媛宝一起去结账,好不好?”
醉迷糊的时总被对方一语点化,点头如捣蒜,开心地说:“跟媛宝一起去,保护媛宝,看着媛宝,不让媛宝跑……”
她潜意识里是怕苏媛离开的,更担心她身份暴露,会有危险。
苏媛推着时亦去前台付款,她一路闭着眼,晕沉沉地,手一直抓着她的衣服,苏媛一台机器跟前台交涉:“主人说,要开房间。”
前台按照旨意开了房,问:“要帮忙把他们送回房间吗?”
苏媛电子音略有些笨拙地道:“要的,请和小悠一起,将主人的朋友送到房间里。”
她一边推着时亦,一边引导服务员将每个人送回房间,确保安全之后,带时亦离开。
路上吹了点风,时亦到小区电梯时,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她隐约想起来,醉倒之前,项落落说的话,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推轮椅的苏媛。
苏媛察觉到她的视线,笑着说:“时亦,我们很快就到家了,到家洗个澡,我就把你抱到大床上睡觉,好不好?”
时亦收回视线,电梯已经到了相应楼层,苏媛将人推出来,来到防盗门前,拿对方的指纹进行解锁。
滴的一声,门开了,屋子里干净整洁,却与以前大有不同,多了很多物件,还有特意沾上去的防撞贴,茶几上洗过的水果,电视柜台上摆着花束。
很暖,很温馨,很有家的感觉。
苏媛把时亦从轮椅上捞起来,抱到沙发上,自己去卧室拿换洗衣物。
拿好衣服出来,看见时亦下巴搭着膝盖蜷缩坐着。
她把她哄起来,解身上的衬衣扣子,强调自己关闭了视觉模式,虽然知道对方是醉酒状态,可还是一遍遍重复,不让她尴尬。
时亦心里暖乎乎的,许是酒后壮胆了,等到对方衣服扣子解到一半的时候,扑起来,拦腰抱住她,脑袋扎进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