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猎人看他的手指停在那张照片上久久未翻动,以为他是对这张照片感兴趣,于是说道:“这张照片也有些年头了,是我做极光猎人第一年年末来的客人。”
“他本人很高很帅,据说也是从巴黎来的,是法国华裔。”
极光猎人的记性很好,她娓娓道来:“当时他比别人多出了五倍的价钱,说是不想和别人拼一个旅游团,就想让我单独带他追极光,那可是五倍的价钱啊,不挣白不挣,我一想,也就答应下来了,挑了个云淡风轻的夜晚,带他出来追极光。”
“当时我们也是在这个观测点。”她环顾了一圈四周,“这个客人姓闻,话不太多,穿的那一身行头一看也是价值不菲,我在路上和他聊天,他回应的寥寥无几,只和我讲了几句有关于他自己的事,据说是刚硕士毕业不久,但是家里有人生了病,就想来看看极光,寻求好运。”
时骨听着她的话,目光放在闻寒洲的那张照片上,那张照片少说有七年之久,照片里闻寒洲的外貌和现在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有着不符合同龄人的成熟稳重的气质,但是发型有些凌乱,没有像现在这样打理的一丝不苟,他脸部的线条流畅而立体,五官也和现在没有差别,倒是多了几分难以在现在的闻寒洲身上看到的稚气。
尽管只是一点点,却叫时骨很好地察觉出来了。
原来闻寒洲那时候就是一个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里的人了,可他是有多么孤独,连看极光这么浪漫的事都是自己一个人,甚至愿意多出五倍的价钱让极光猎人单独只带他一个人,也不愿意和别人一起分享美景。
时骨的指尖被冻的泛红,他轻轻捏着相册的一角,翻动了这张照片,在照片的背面看到了闻寒洲留下的签名。
一个是他的中文名字闻寒洲,还有一个是他的法文名字cien。
他的字和他本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本人成熟而内敛,可他的字却无比张狂,那几分张牙舞爪的疯感藏也藏不住,仿佛一只呲着獠牙的恶狼,哪怕隔了七八年的时间,时骨也能感受到当时闻寒洲签名时的傲气和自负。
这让他好奇起闻寒洲的过往,好奇他的经历,这些事情,闻寒洲从未和他讲过,他也同样好奇,好奇闻寒洲的字怎么会和他本人有那么大的差别,都说字如其人,可在闻寒洲这里,这个道理却并没有那么适用,甚至可以说是恰恰相反。
不远处张雅文的惊呼声打断了时骨的思绪,时骨和极光猎人同时抬起头望去,一道浅绿色的纽带正在天空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见此情景,极光猎人站起身,连忙架起设备准备拍摄,时骨放下相册站起来,看着天上的浅绿色纽带颜色在短时间内由浅入深,仿若一条绿色的银河,闪动着比繁星还耀眼的光芒,一群银色的星子在深空中盘旋跳跃着,就围在极光旁边来回滚动摇曳。
深邃的苍穹被一条条深绿色的缎带点亮,如同丝绸般柔软轻盈,顺着天幕倾斜而下,偏向望不到尽头的远方,光芒穿透特罗姆瑟寒冷的空气洒在浩渺无垠的雪地上,折射出一抹奇异的色彩光泽,如同宇宙之境般神秘。
“是极光!”张雅文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掏着手机,“妈妈——我看到极光了!!”
除了张雅文以外,刘桐桐和金呈新也在拿手机拍照,时骨站在几人身后,看着天幕上流转跳跃的条条极光,也拿出手机,找好角度,对着极光拍了几张好看的照片。
就像极光猎人所说,今晚的能见度很高,极光也格外漂亮,或深或浅的绿色绸缎漂浮在深黑色的,镶嵌着碎钻繁星的苍穹中非常耀眼,为这片神秘的雪国之境增添了无限的色彩。
时骨记录下这一刻最美好的瞬间,想了想,突然把手机递给极光猎人,“姐姐,帮我拍几张照。”
极光猎人欣然应允,拿着时骨的手机,抓拍了几张照片,完成以后把手机还给时骨,“你看看,拍的怎么样。”
也许是帮客人拍照拍多了,她的摄影技术竟然出人意料的好,也可能是因为时骨本来长得就漂亮,那张脸怎样拍都不会出错,所以这组半抓拍的照片居然拍的出奇的成功。
甚至有一张照片的角度和当年闻寒洲站在这里拍的角度极像,不过因为已经过了八年,摄像头远远要比现在更加清晰,照片里时骨的眼神有些迷离,并没有刻意看向镜头,他的下巴微微扬起,黑蓝相间的发色与背景后的极光出奇的搭配,三枚耳钉在并不算黑暗的环境中熠熠生辉,照片的画面有种和谐的美感,时骨甚至比他身后的极光还要美,格外抓人眼球。
几人在观测点待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拍了无数张照片,极光还是没有散去的意思,甚至迸发出更加强烈的光芒,时骨坐在帐篷外面,看着天上的极光,又吃了一个烤,他掏出手机,把刚刚拍的照片发给了闻寒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