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屋里走,可才迈出一步,话也没说完,一阵眩晕袭来,她下意识地扶住门框。
谢缈站直身体,将自己手里的,和她手里的灯笼搁下,随即扶住她的手臂。
“桌上的饭菜,你自己记得吃……”
被扶回屋子,在床上躺下来,戚寸心裹着被子,只迷迷糊糊嘱咐了一句,便昏昏沉沉,很快睡去了。
她无知无觉,在被子里蜷缩成小小一团。
谢缈立在边上,低眼瞥了她那张泛着不正常红晕的面容片刻,他面上一丝笑意也无,神情清淡。
这一夜戚寸心睡得并不舒服,她模模糊糊被热醒,费力摸下额头上湿润的帕子,她皱着眉睁眼,却瞧见坐在榻旁的谢缈。
他一身雪白的单袍不知什么时候沾了不少黑乎乎的脏污,一张面容却如玉般无暇,此刻正靠着床柱闭目养神,或听见些窸窣的声音,他一瞬睁眼,回头看她。
“你这是做什么?”戚寸心的声音有点哑,她费了些力气才将手肘从盖在自己身上的三层被子里拿出来,她手里捏着的帕子还是热的,甚至有些烫。
“我在发热,帕子该用冷的。”
她说着,又指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被子,“被子也不用盖这么多。”
“是吗?”
谢缈那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眸里流露出几分迷茫,“可我以前也是这样照顾乌雪的。”
“那他真是万幸还能活下来。”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掖的被角,戚寸心要从里面挣脱出来还很费力。
“死了。”
少年清泠的嗓音不轻不重落在耳畔。
戚寸心一顿,她原也只是随口的调侃,她一瞬抬头,瞧见少年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对不起。”
戚寸心轻声道。
少年神色如常,端了一碗热茶来递给她。
戚寸心喝了两口,靠在枕上,目光流连在他染了尘灰的衣袖,“生火弄的?”
“嗯。”
少年轻应一声,修长的手指拧干在冷水里浸过的帕子,再叠得整齐些,才回身来放到她的额头。
他忽然的靠近,带着某种冷冷淡淡的沁香拂来,戚寸心下意识地屏了屏呼吸,却这样近地看清烛火照着他纤长的眼睫,在眼睑下投了浅淡的影。
他如同完成什么重要步骤般,一丝不苟,还摆正了帕子在她额头的位置,如此方才坐下,弯起眼睛。
“我只是低热,你不做这些,我睡一觉也就好了。”
戚寸心小声说。
“那你膝盖的伤呢?”
他的目光落在被子上。
她愣了一下,此刻才意识到,膝盖上凉凉的,也没有特别痛,似乎已经上过药了。
“你很奇怪。”
少年忽然说。
戚寸心堪堪回神,“什么?”
“我身无分文,是个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的人,”他用一双眼睛认真地打量她,“而你拮据度日,却花光积蓄救我。”
戚寸心十分不自在地偏头躲过他的视线,“我只是不想你死在那儿。”
隔了会儿,
她抿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唇,说,“你其实不是觉得我奇怪,是觉得我傻吧?”
少年闻声,双眸微弯。
她回头正好撞见他这样笑,她一下转过身背对着他,小声嘟囔,“好心没好报。”
“我只是觉得你和乌雪很像。”
戚寸心听见他说。
“乌雪是个姑娘吗?是你的小青梅?”
戚寸心有些昏昏欲睡了,她半睁着眼睛,也没转身。
“不是。”
他答。
“那就是个男子了,是你的朋友吧?”
她打了个哈欠,闭起眼睛,声音越来越小。
“是一只小狗。”
他的声音再度落在戚寸心的耳畔,她迷迷糊糊的,反应了一会儿。
小狗。
……小狗?
她一瞬睁开眼睛,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