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刘协又问了司马懿另外一个问题,道:“种辑的奏表中表了臧霸为青州刺史,表夏侯渊为齐国相,你以为如何?”
司马懿还是只当做是天子考验,斟酌良久,才恭敬地道:“臣以为不可。”
“为何不可?”
“他表反了,臣以为,当拜臧霸为齐国相,夏侯渊为青州刺史,且假节,都督青州战事,而种辑,应该将他召回,封县侯。”
“这是何意?”
“这……陛下,臣斗胆,臣以为您和袁绍之战,您有三胜,只有一败。”
“哦?这话倒是新鲜,说说看,何为三胜一败?”
“天子您是天下正统,袁绍是乱臣贼子,他称王也好称帝也罢,终究不过是乱臣贼子,所谓的党人领袖,所谓的四世三公,统统便会化为乌有,他手下的汉将未必会乐意,此陛下一胜。”
“袁绍对冀州的治理其实从未深入过基层,他的行政体系所依靠的是自己庞大的幕僚班底而而已,各地连太守国相都并不全是他亲自委任,更别说县令、县丞了。
而陛下,您与大司马抑豪强,屯田亩,让宿卫禁军中的有功将士下放为县令、小吏,出兵作战可以动员到户,此陛下二之胜。”
“这三么,陛下麾下之将感念您的恩德,上下一心,皆愿为陛下死战,而袁绍,其作为行政核心的幕僚班子倾轧严重,而作为爪牙的武将么,呵呵,先是逼跑了吕布,后是逼死了麹义,谁又愿意继续为他卖命呢?”
刘协这才想起来,对哦,吕布好像跟着袁绍混过。
事实上袁绍的这份基业,真的没多少是他自己打下来的,前期打袁术和陶谦,很大程度上靠的其实是曹操,现在俩人掰了(曹操的东郡太守是袁绍表的)
打黑山贼,靠的是吕布。结果事后袁绍要暗杀吕布,吓得吕布连忙跑了。
打公孙瓒,靠的是麹义,结果庆功酒刚喝完他就给人家弄死了。
还有个刘虞之子刘和,不论名望、出身、还是功绩都是顶级的人才,现在也不知道哪去了。
他手底下那些事实上拥有一定独立兵权的武将们还会不会给他卖命,还有多少真正的可战之将,确实是个问题。
他手里也就是张郃颇有名气是个将才,以前还是跟韩馥的,至于颜良文丑,谁呀,哪冒出来的,打过什么仗,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自称大将了?(大概率一个是袁谭从青州招的,一个是公孙瓒的降将)
“那,你说我有一败,是哪一败呢?”
“当然是大司马了。此战若败,必是因天子您与大司马不和所导致。”
“哦”
一说这个,刘协就很郁闷。
“眼下抗击袁绍才是头等大事,青州战局,虽然地盘都是光禄勋卿和臧霸打下来的,但真正打了硬仗的却是夏侯渊,真正做了主力的,是夏侯渊手里的泰山兵,而不是光禄勋卿手里的泰山贼。”
“此外,夏侯渊久在泰山,更熟悉当地风物,留守于泰山的吕虔,留守于鄄城的程昱,更全都是大司马的旧部嫡系,青州的战事少不得他们两位的支持。”
“因此臣以为,夏侯渊能放弃派系之争,以国为大听从光禄勋卿的节制出兵,天子也应该以国为重,为青州选择一更合适的节帅。”
刘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没有和曹操争权的想法,都是底下的那些脑补怪们,竟瞎搞。
“如此,便依仲达之言吧,传诏给荀彧,命夏侯渊为青州刺史,假节,无需急于立功,只需维持住现有的防线便是。”
…………
之后,便是收押俘虏,以及论功行赏。
张谀守城有功,封乡侯。
张辽斩袁谭有功,爵位不变,加下邳国相,命其带领本部人马回下邳,与陈登守望相助。
吕布破敌有功,追加食邑五百户,拜镇东将军,随自己回朝,其部将高顺,率八百陷阵营入禁军,任陷阵校尉,懒得起名字了,省事儿。
最后,又拜刘备为右将军,领徐州刺史,使持节,全面管理徐州事物。
而从袁谭军中俘获的俘虏,则命贾逵为将,带本部兵马押送,送给夏侯渊,顺便告诉他不用回来了,在夏侯渊手里当个副将,也算是监军了
此后,刘协在郯城一待就是一个月。
一个月里,每天都和自己对话,思考着,这以后的道路到底应该怎么走。
他甚至曾经试探性的问关羽道:“云长,我发自内心的觉得皇叔是天下英雄,你说我如果禅让给皇叔,他能同意么?”
吓得关羽连忙跪下来,赌咒发誓的替刘备担保他绝对没有反心,甚至当场就要递交辞呈,说啥也不敢再当这个金吾卫了。
废了好大的劲儿,他才将关羽给安抚好,让他相信刚刚只是开了一个一点也不合适的玩笑。
最后只得在无人之处感叹:曹操啊曹操,兜兜转转一大圈,我能禅让的对象貌似还是只有你啊!
可怎么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