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也都是真心拥戴,天下皆反,这几个地方总还会支持咱们的,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朕虽然愚笨,但好歹这么多年也成长了一点,什么是朝廷的基本盘我还是清楚的,就这一点,朕就比刘秀强。真反了,那就杀呗,朝廷没了吕布就找不出一个敢杀人的了么?他们反朕又能如何?说破大天,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再扶持一个袁绍出来,再跟朕打一场官渡之战,特么的袁绍活着的时候朕都没怕过他,现在还怕个屁。”
“那陛下,是害怕战祸再起,致使百姓涂炭么?”
“不是,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我朝自光武以来豪强大族日益壮大,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本来也快过不下去了,这事儿不解决,这天下也就太平不了几年了,你看那袁绍,一举一动一行一为都在模仿刘秀,结果呢,偌大的袁赵不过是沙滩上的堡垒,一戳就散架子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刘秀的那套模式已经不适应当前这个局势了,底层的老百姓对豪强大族已经忍无可忍,那帮王八犊子的贪鄙已经到了骨子里,已经连一丁点的活路都不给老百姓留了,再让他们压榨下去,骨头渣子都给他们榨碎了。
仲豫啊,你信不信,任由那些豪强大族继续这样胡搞下去,或是干脆点真让袁绍得了天下建了王朝,他那个王朝不会比西晋强得到哪里去,不会超过一百年肯定还会天下大乱,咱们自己不肯洗牌,就会有胡人帮咱们洗牌了。”
陛下是真的醉了,说的好多东西都理解不了了。荀悦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远虑,臣万不能及也。眼下这胡人的问题,确实是已经颇为严峻,那……敢问陛下,既然决心如此,又是为何而惧呢?”
刘协用手一指王莽的脑袋:“朕怕的,是他啊!”
“哈??”
“历朝历代以来上面的决策都是好的,然而好心却难免会办了错事,朕怕的是朕明明一片好心好意,传到下面,却反害了这九州万方的黎民百姓啊。”
“原来如此,说来,王莽之改革,确实是与陛下有着诸多的相似之处,也确实是将百姓逼到了官逼民反之境地。陛下,这是怕步了王莽的后尘?”
“我……”刘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老实说,虽然他穿越过来只有几年的时间,但王莽传看了不下八遍,可以说绝对是当世最了解王莽的人之一了。
说真的他看王莽传的初衷其实是为了禅让,想让人直接把自己给踢掉来着,但奇怪的是,他看王莽传中那些改革,确实有好多条还真的都是挺好的政策,包括这次稀里糊涂的搞成的盐铁合营,其实也未尝没有顺水推舟,学习前辈的意思。
可结果这些政策真的颁下去之后吧,他又真的很期待这些政策能开花结果,生怕一不小心就重蹈了王莽的覆辙,尤其是这次荀攸遇刺,他也是真的真的很愤怒,也发自内心的想把刘秀未完成的事情给做完。
就挺纠结的。
“陛下,其实自古以来变法,好心办坏事儿都是在所难免,然而以王莽为例,症结无非有三,一来是上面拍脑袋想当然,又或者是某地放实施过,确实是很有效的法律,但在这些政策推广至全国的时候,往往会因为地方具体地里人文的差别,导致脱离了当地的实际情况。”
刘协点头,这一点,确实是很重要,即使是以他有限的历史知识也知道,北宋王安石变法就是这种不合时宜的典型代表。
“再者,就是旧法未废新法又行,其实王莽改制之所以失败就是败在这八个字上,有这八个字在,什么好心到了下面都变成恶政。”
刘协点头:“那么,仲豫以为,有什么办法规避这两点么?这次议税竟至激烈至此,他们连公达都敢杀,会不会朕的变法,已经有此恶果了呢?”
“臣倒是以为,这两个问题说穿了反倒更像同一件事,说到底还是皇权能下到哪一级的问题,若是皇权只到州郡,那也别变什么法了,怎么变,老百姓都只会成为牺牲品,若是皇权能直接到亭,到里,这两条解决起来都不难。”
“陛下自亲政以来,屯田,休民,以退役禁军做大小长吏,又开一年一次的盐铁会议,使上情可以下达,下情可以上听,皇权虽不敢说到亭,到里,至少也已经到县,到乡。只需在盐铁会议中,充分的参考盐铁代表所述具体郡情,因郡、因县甚至因乡的调整变法,自然可以缓缓而图。
至于旧法难废,其实,无外乎也就是一个杀字,无非是敢不敢杀,能不能杀而已,真杀个人头滚滚,什么法都变了,陛下若是真做好再打一次官渡之战的准备,臣以为,这新法万万也不会有不成之理了。”
“这样啊,嗯……你说得确实有道理。”
这番话却是让他想到了七八十年代的改开,即使是与老大哥相对比,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除了急、缓之别,中央政府对基层的掌控力确实也是天壤之别,后世祖国对基层的掌控力好像确实是可以一直延伸到村,到具体的某个社区的。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最忌讳朝令夕改,要改就痛痛快快的改,要废就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