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可从来都不是纯粹的武夫。司马懿给他打的机锋他听懂了,也明白这司马懿为什么要跟他打机锋。
穷人在十字街头耍十把钢钩,钩不着亲人骨肉,富人在深山老林,抡木棒打不散无义的宾朋。
他关羽固然出身不是豪族,但谁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以前跟着刘备颠沛流离的时候倒也罢了,现如今他贵为堂堂九卿,河东之地也更是早就收在了朝廷的治下,固然是父母早已亡故,但七大姑八大姨,三大爷二叔公,总有在白波之乱中活下来的。
理所当然,甚至在这个时代可以说天经地义的,关羽也要照顾自己的这些家人,并不介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他们予以帮助,而由于解县城小民寡,少有的几个豪强家里都没出过两千石,所以有关羽撑腰的解县关氏目前已经成为解县首屈一指的第一大家。
嗯,尤其是关羽在担任光禄勋卿以后,他们家陆陆续续已经有十几名男丁进入了宿卫,而以这个时代的价值观来判断,这似乎也没有丝毫的问题,毕竟河东之地本就是大汉最主要的兵源地。
而众所周知的是,司马懿是个乡党情极重的人,平日里对在朝为官的乡亲们极为关照,以至于他毫无疑问的成为了河内派的领袖。
但问题是光凭河内一郡之地的官吏是不足以在朝中结成独立的一派的,不甘心完全依附于颍川派的司马懿自然要再去进一步的拉拢河内派和河南派,使自己这个河内派变成三河派。
河东,河内,河南三地同属司隶,相距不远,互相之间豪族联姻频繁,底层民风相近,尤其是三地作为大汉兵源地历来官员们都会比较亲近,他本人又在担任河南尹的职位,河东派首领裴茂官职虽高但毕竟已经退休了,与司马懿也结成了忘年交甚至两家还联了姻,现在司马防和裴毛两个老头儿成天在一块钓鱼。
总而言之,三河派现在在司马懿的手里基本已经有了雏形,而出身于河东,但却始终与刘备一派走得极近的关羽,自然也就成了眼下最值得拉拢的对象。
废了这么大劲,说白了就是想问问这个关羽,你到底承不承认自己是河东人呢?到底念不念咱们的同乡之谊呢?你们全家可是也还有几百口子人生活在河东呢。
却见关羽叹息一声,道:“仲达兄,很有野心啊。”
司马懿也不避讳:“以我的这个年纪,做到了现在这样的位置,再加上我本身家世也还算不错,我说我没有野心,有生之年不想做到位极人臣,云长兄难道就会信?难道咱们三河人就要永远被颍川人压在身下?”
关羽闻言叹息了一声,道:“仲达兄,是为了这征西大将军的人选一事吧,你和荀令君有不同意见?”
“不错,正是为此,云长兄果然知我啊。”
“荀令君举荐的是谁?”
“不知道,我推测应该是张绣吧,不过这本身也不重要不是么,重要的是我们推荐的,不能和他一样,总得让陛下有个选择吧。我打算,像陛下推荐张翼德将军,不知云长以为如何?”
关羽闻言,哈哈笑了起来道:“仲达兄果然是眼光毒辣。好提议,好提议啊,是了,六大军区权责何等之重,即使汉中军区在六大军区中排在最末,也毕竟是重号将军,统一方兵权,而天下人都知道我与翼德的关系,虽非亲人,胜似亲人,且实话实说,即使是我认为翼德足以胜此大任,但他论功绩论资历,着实是都浅了一点,由我来举荐,确实是太不合适了,难免有荐人唯亲之意。”
司马懿闻言笑了笑,道:“天子还是很看好张将军的,你我都知道,天子曾亲口评价翼德将军为万人敌,只是一直苦于没捞到机会表现自己而已,他与您,与皇叔之间的关系世人皆知,却是反而因避嫌二字而一直不能得到重用。”
关羽抚着胡须略作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仲达兄厚意啊,不知仲达兄这是想让我来举荐谁呢?”
司马懿笑着道:“裴潜和贾逵怎么样?”
关羽闻言又是一笑:“好家伙,都是河东人。”
“河东出人杰啊,那本就是个出将门的地方,云长与此二人都有过共事,应该知道此二人的能耐,难道他们俩不合适么?推举自己的同郡乡人而已,也没什么不合适的,两位令君所举荐的颍川人难道还少么?大令君可是殊荣至士,文官县侯,天下人谁不赞他一句留侯再世呢?”
关羽闻言思考了一会儿,先是笑着点了点头,关某人也是喝着汾河水长大的,又怎么会不念同乡情谊呢。仲达放心,我必会向天子举荐一位咱们三河人的,成与不成的,也让他露露脸不是?”
司马懿见这关羽口称三河,俨然是已经认可了这三河本来是一家之念,当即大喜过望,连忙让下人拿出最好的酒水与他痛饮起来。
临走的时候,那关羽还对他说呢:“咱们乡亲之间,互相关照是理所当然的,这玉我就收着了,多谢仲达兄厚意了,我这次出征之前刚好收到一把好剑,回头我让人给仲达兄送来算作回礼。”
“宝剑正该赠英雄,云长何必急着回礼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