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月泉不是这样说的。
他说陆景明跟他约好的,她就以为是真的,在心里越发认定陆景明与他是一伙儿的。
原来人家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是这样的道理。
这话或许不大对,可实则道理差不离。
这样的小事上,她从没有拿来多问一番,总是轻易就认定了,先入为主,时日久了,误会便越发的严重,以至于她看陆景明更是横竖不顺眼。
说不得,林月泉正是这样的小聪明耍的多,欺上瞒下,两头哄骗,骗完了她,又去骗陆景明,他反而两头充好人,坐收渔利。
祖籍
温桃蹊面色一沉:“我那天在楼下遇见了林掌柜,他说跟陆景明约好了,只是外间有事,去的迟了些,我走的时候,他正要上楼,却原来他竟未曾入席——如今想来,别是一早打听了咱们兄妹的动向的。我不晓得他意欲何为,然则今次内宅这桩事,同前次联系起来一起想,这位林掌柜真是不简单。大哥既要去见陆景明,不妨也多问上一嘴,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约好了!”
原本她发愁,她大哥像是为着林月泉与陆景明幼年时的那点子交情,对林月泉印象还算不错,也愿意说上几句话,打些交道,反正也是刚认识,真没有那样小心提防的心思。
上回还想着,得等到她二哥回了家,再同她二哥细说这里头的事儿。
大哥没那么多心思,二哥却是不同的,说不得能有些收获与进展。
却不想林月泉初来乍到时,就耍这些小聪明,反倒叫她拿住了。
她看温长青虽眉头紧锁,可一直没开口,于是想了想:“我不知道林掌柜想作什么,也许是一面想亲近咱们家,一面却又不想叫陆景明觉得,他利用陆景明,凭陆景明这些年在歙州做下的人情,成他自己的生意,横竖两头他都想要落好,所以耍些小聪明,两头瞒骗,反正这种小事儿,本来就不值一提,他那样说,我自然也就那样信,并不会拿来问大哥,更不可能去问陆景明一个外男。”
“你说得对。”温长青终于开了口,“这原本无可厚非,他既想在歙州城中站稳脚,又是选了香料生意去起家,同咱们家打好关系,总不会错。本来凭子楚和我的交情,他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能省去他许多麻烦,只是他也是正逞强好胜的年纪,大约不想让人小看了,又或怕我看不起他,觉得他只能借力使力,才能成事儿。然则这样的心思,实在不够坦荡了。”
他面上冷冷的,眼神也是淡淡的:“我几次见他,倒觉得他说话做事有自己的一套章程,是个不错的人,却不想背地里耍这些小聪明。要是不动到咱们身上,自然与咱们也不相干,各人身处环境不同,他一个孤儿,闯到今天能撑起自己一片生意,也属实不易,我当然不会拆他的台,即便看不惯,可总不会因此小看了他,或疏远排挤他。可他把这些心思动到咱们家——”
温长青咂舌叹了两声:“我恐怕这位林掌柜野心还不止于此。”
“大哥?”
温桃蹊往前探了探身子:“你是说他拿梁燕娇那事儿去挑衅梁三公子的事情吗?”
他果然嗯了一嗓子:“诚如你所言,这看似都是些小事。你不会拿当日青雀楼的偶遇特意来问我,梁时自然也不会拿这些话专程来问咱们家,更何况我和子楚的交情,满歙州城没有不知道的,他林月泉到歙州,开门做生意,子楚从没拆他的台,人前人后,人家也多半知道,他跟子楚交情匪浅,一来二去,倒像是我跟他也走得近一样。我知道没那回事,梁时他到歙州不久,却又未必知道,自然觉得,是我拿了这些四处说嘴,败坏了他妹妹的名声。”
温桃蹊心一沉。
正是了。
梁时头前拦下她的马车,话到后来,那意思不就是说,他们长房做事不地道,拿内宅事情往外说,越发去败坏梁燕娇的名声?
“那要真是这样的心思,他这是想叫梁家跟咱们长房生出嫌隙,且梁三公子兄妹,又势必会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三叔和三婶,到时候,三房也愈发与咱们离心离德,家宅不宁。”
这正是林月泉的谋划,像极了他前世的那些手笔。
只是她从来不知。
原来从他到歙州的那天起,就卯足了劲儿,折腾温家。
不,他的目标从不是温家,是只有他们长房。
于他而言,温家长房与他,是有血海深仇的,他不知在外盘算了多少年,稳扎稳打的,进了歙州城,矛头直指他们长房而来。
温桃蹊略合了合眼:“这样的心思,可真够可怕的,但我们可没得罪过他吧?”
是没得罪过,所以温长青才心下不宁。
他何曾把一个林月泉看在眼中了。
孤苦无依,无父无母,漂泊流浪长大的孩子,再有本事,能翻了天吗?
可温家既没得罪过他,他做什么这样两面三刀,一面同他笑吟吟的交好,一面却在背后捅刀子?
温长青面色倏尔一滞。
温桃蹊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