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齐一直在问诊,开药。稍有一些空闲的时间,还会和药店的掌柜沟通几句。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方不为并不是很着急。
他猜测,方世齐除了向上级通知港城有特务活动的情报之外,肯定还要请示要不要去南洋的事情。
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的清楚的,十有八九,方世齐会当面汇报。
不然他来药店的路上,随便就能找个机会把情报传递出去。
方不为把黄包车拆成了一堆零件,用了二十分钟。但装起来的时间,却足有一个小时。
这还是在两位路过的好心车夫的帮助下才做到的。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方不为准备去药店那边看看。刚刚起身,看到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坐在了对面的那根电线杆底下。
在这一个半小时内,在那根电线杆底下停留的人不少,只要没有出奇的动作,方不为一般都不会在意。
男子长相普通,穿着一身褐色的短褂,坐在那里也没有东张西望,只是点了一支烟,吸完就离开了。
等男子离开,方不为远远的瞅了一眼,墙上的印记竟然没有了!
这个人绝对不是无意的。
因为方不为根本没看清他是怎么把印记擦掉的。
看了一眼男子离开的方向,正通往药店的那条街。
方不为拉着“哗啦”做响的黄包车,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快到了药店的时候,男子钻进了一家商行。
方不为没有停留,拉着黄包车从门口经过。
就算这个人是来和父亲接头的,方不为也不准备浪费道具。
他只要盯住方世齐就好。
方不为继续往前走,离药店还有十来米的时候,他看到一个街角有阴凉的地方,有几辆黄包车排在一起,几个车夫正坐在那里歇脚。
正好斜对着药店。
方不为也把车子停了过去。
“兄弟,你这车是坏了?”一个车夫看了看方不为的破车,揶揄的笑道。
车夫说的是广东官话,方不为还是能听的懂的。
方不为点了点头。
看方不为的兴致不高,几个车夫都以为他是车坏了出不了工而不高兴,便再没有理他。
日头有些大,光是拉着空车走路,方不为就出了一身的汗。他把外面的长褂脱了下来披在身上,自己则坐在车把上,拿着帽子扇着风。
几个车夫互相认识,正在那里天南海北的胡吹。方不为虽然能听懂,但不会说,便没往跟前凑。
他觉的粤语这种语言,学习难度一点都不比英语低。
方世齐那里一切正常。除了正常问诊,方不为只听到他起身解了一次手。
但方不为没想到,那个擦过印记的男子又出现了。
男子身上的短褂不在了,穿成了光着膀子的一件马甲。双手推着一辆独轮车,里面堆着一堆杂货。
“山哥,今天发饼子不?”方不为前面的一个车夫喊道。
“哪个月停过?”伙计回了一句。
竟然是这一块的熟人,这么巧?
那方世齐知不知道这个人的底细?
等伙计推着车经过,几个车夫一聊,方不为才听了出来。
男子是一家洋行的伙计。他老板信佛,初一十五都会布施。
但分行业,这个月初一,也就是今天,正好轮到黄包车夫。
东西也不多,就是一口吃食,但放在这个年代,已经够的上活人之举了。
这种套路有些熟悉。
方不为断定,如果这家洋行是间谍组织的窝点的话,那八成就是地下党开设的。
特务处不会用这么麻烦,这么费时的方法收集情报。
他们一般都是拿钱砸,收卖警察,乡党,甚至是官员。
之后,那个伙计来来回回的在方不为面前经过了三次。
回来的时候是空着的,过去是时候,独轮车里便堆着杂七杂八的物件,看来正在运货。
方不为发现,这个伙计在经过的时候,时不时的会往药店四周打量几眼。
最后的一趟,他还停了下来,和几个车夫扯起了闲篇,但视线大多都停留在药店门口。
这要是没问题才见鬼了。
伙计明显就是在观察情况。
闲扯了好一阵,应该是到了时间,伙计招呼着几个车夫去洋行门口领取吃食,方不为自然而然的跟在了后面。
离药店不远,最多也就五六十米。不过错着一个街口,一家洋行门口,排着整整齐齐的一排黄包车。两个穿着光鲜的女子正在给车夫发着饼子。
领过饼子的车夫全都整整齐齐的坐在路边啃着饼子,先吃完的,会郑重的给两个妇人道一声谢,拉着黄包车离开。
方不为跟着那几个车夫,排在了最后面。
伙计把车扔在了门口,自个进了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