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孙悦拖拖拉拉地走到雄州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了,好在阳平关前只是有军情而不是军情紧急,否则就他这上任的效率非得让人参死不可。
到了地方,东道主自然要安排人来接,因为河-北这地方太特殊,赵匡胤时期虽然也有过转运使,但基本上完全就是个为天雄军服务的,现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河-北道居然来了孙悦这样的人物,这也算是猛龙过江了吧。
赵匡胤时期,其实大多后世所诟病的政策是区别对待的,比如说强干弱枝,很少有人知道赵匡胤的强干弱枝是分人的,如更戍法等让人跳着脚骂娘的制度几乎都并没有在边境之地实行,他比谁都懂这玩意对战斗力的损害。
可如今到了赵二接班,边境军队的日子渐渐的也开始苦了起来,天雄军也不例外,所以才有了符彦卿八十多岁的高龄赶回雄州坐镇等,所以才有了孙悦这样的枢密副使派出来当转运使。
全天下都以为孙悦这是要跟符彦卿好好的做过一场了,所以连天雄军派来接他的将士们心里感觉也都很微妙,一方面这是军委的负责人,天雄军享有新军待遇的同时自然也受到了和新军一样的制约,另一方面这又是朝廷派来抢班夺权的,万一跟本地势力起了冲突他们这些当中层军官的总得有个像样的表态,毕竟军人一般情况下是不能像政客那样不要脸的。
他们哪知道,孙悦跟他们都快是一家人了。按辈分他得叫符彦卿一声外公。
这事儿至少在此时此刻还是严格保密的,整个河-北知道此事的除了符彦卿之外不超过五指之数,以至于孙悦在下车之后还真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
“末将陷阵军副都指挥使李继隆,参见孙相公!”
孙悦探出头,很无奈的瞅了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一眼,微微叹气道:“你现在都是副都指挥使了?”
“是,末将能有今日,多亏孙相帮扶,末将感您多年教诲一日不敢忘却,今后能与孙相公一起做事,末将想想就激动莫名,还希望孙相公以后能对末将多多关照。”说着他还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虎牙。
孙悦尴尬的笑笑,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时过境迁,他和李处耘之间的那点破事儿他现在差不多已经都忘了,可人家李继隆肯定忘不了,这虽称不上是杀父之仇,却也差不太多了,李处耘是在他们孙家的‘安排’下被扔进天雄军的,这提携也确实应该记他一辈子了。
俗话说是金子哪都能发光,李继隆作为宋初四将之首,不但个人武勇冠绝三军,更兼家学渊源深通兵法,李继隆调到天雄军之后孙悦对他也并没有加以苛责,符家压制了他两年之后见孙家确实是不闻不问,慢慢的竟也开始对他委以重任,这不,几年不见变成副都指挥使了吧。
见他眉宇之间似有厉色,孙悦一时间尴尬自不必说,只得好声劝慰道:“当年令尊之事,我全然出于公心,并无半点龌龊,他在朗州城下吃人以助军委,致使湖-南百姓对我大宋仇恨刻骨,若不是我,恐怕到现在也不会消停,你现如今也是带了兵的人了,孰是孰非,想来你心里也自会有所判断,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从来都没难为过你,希望你今天也能给我一点面子。”
这却是有点服软了,毕竟这愣头青能干出啥来谁也不知道,万一要是给孙悦一点难堪,他发不发作都是问题,发作吧,你说你这么大一官跟个副指挥使一般见识难免失了身份,不发作吧,又难免影响了自己的威望。
反倒是李继隆,在孝道这杆大旗的掩护下不管他做出什么事儿来都特么可以得到原谅,只要孙悦不弄死他,事后谁提起这事儿来也得竖起大拇指夸他一声有骨气。
可孙悦可能整死他么?他们孙家可是要跟符家联姻的,一上来就弄死人家的副都指挥使,是不是太不合适了。这特么谁安排这货过来的啊,别让老子知道,知道了非给你丫穿小鞋穿到死为止。
却见李继隆冷哼一声道:“孙相公多虑了,国事家仇,末将还是分得清的,只是这种话还希望孙相公以后莫要再提了,家父之是非功过如今已经是过眼云烟,子不言父之过,旧事重提,就有当着儿子骂老子的嫌疑了,还请孙相公以后自重。”
得,自己反倒是让人家给教育了,尴尬地挠了挠头,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孙相公,韩节度使还在城里等着您呢,咱们走吧。”
“这……好吧,那就麻烦李将军带路了。”
不过孙悦在尴尬之余也未尝没有松口气的感觉,至少这李继隆也算是公私分明,虽然从表情上看他好像恨不得将自己给活撕了,却也并没有什么失礼的举动。
而过了今天之后,他这个副都指挥使面对自己一个转运使也就没什么威胁了。
入得城中见到了韩重赟和韩崇训,自然又是一番设宴招待,没什么好说的。
说来这韩重赟也是倒霉,本来么,他可是赵匡胤的义社十兄弟之一,早早就混成了殿帅的人物,这差不多已经是武人的极致了,赵匡胤二次杯酒释兵权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