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看沐少夫人眉间带着忧虑,便道:“你身怀有孕,还是放松心情为好,郁结于心对你养胎不利。”
“哦,什么?”沐少夫人瞠目结舌地瞪大眼:“你刚说我什么?”
秦流西看向她腹部,道:“你有孕了。”
沐少夫人呆呆的低头看向腹部,她有了?
她和沐惜成亲快三载,肚子一直没动静,不管是娘家还是承恩侯和卫国侯都急得不行,毕竟沐惜是兼祧两房的独苗,传宗接代的重任就落在他一人身上。
她娘家家世并不显,她只是一个五品御史家的长女,会嫁到皇亲国戚这里,是看中了她身体健壮,性子坚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皮相。
而她的年纪,比沐惜还要年长三岁,会愿意嫁过来,完全是因为母亲的身体需要吃人参补品养着,顾家的家底薄,长期吃贵重补品,那就是个无底洞,所以她嫁了。
因为沐家的聘礼足够厚,哪怕门户不匹配且有生子大压力,甚至将来为了传宗接代,兴许沐惜会有许多侍妾,她也嫁了。
可三年了,她一点消息都没有,两府已经在准备挑贵妾了,但现在秦流西说她有了。
她不是很敢相信。
倒是陪在身边的丫鬟大喜过望,掐着手指一算,道:“少夫人,今日本该是您的换洗之日呢。”
沐少夫人心中一动,换洗之日,她并没有来月信。
惊喜浮于眼中,沐少夫人十分激动,问:“观主真的看出来啦?”
秦流西让她伸手,双指搭上去,脉如走珠,脉动有力,便道:“是喜脉不假,已有一月了,你身体底子不错,想来年少时也多有锻体,母体健壮,孕脉才强,只是不好心生郁结。母体情绪也会影响胎儿,母子连心不是说假的。”
“好好。”沐少夫人双手抚摸着腹部,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那我需要吃点安胎药吗?”
“没有不适就不必吃,前三个月注意着些,天冷路滑,走动要小心。”秦流西提了一句。
沐少夫人又道了一番谢,然后摘下荷包,双手递给她:“听说您的规矩,凡扶脉必收诊金,凡开卦也要万金。我身上并无太多现银,回府后自会送上。”
秦流西接过来,感受到荷包的重量,看在沐贵宾犬的份上,给了她一枚平安符。
沐少夫人如获至宝。
到了瑞王府,丫鬟率先下车,让人去承恩侯府传信,又叫了健壮的婆子把沐少夫人抱下马车,虽然只有秦流西一人诊了脉,但她看起来很靠谱的样子,而且少夫人的月信确实没来,自然要小心。
沐少夫人早就派人来王府说了一声,在东角门等着的是瑞王妃的奶嬷嬷,姓王,眼看人到了,上前行了大礼。
秦流西是贵客,沐少夫人把她让在前,自己落后一步跟着,一行人换了小桐油车前去正殿。
王府正殿,在瑞王府正中,因为盛京接连下了大雪,建筑都被覆盖了一层白雪,红墙白雪的十分好看。
可惜那上方的气,却是红与灰并存,坤卦也就是西南方位黯淡失色,还缺了一角,主女主人病残不利。
秦流西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事儿多,若非齐骞是她挑出来的接烂摊子之主,她不会来,坑了人家,多少有那么一点心虚。
入得内殿,秦流西就被炙热的热浪给一冲,下意识地挡住了在她身后的沐少夫人,一冷一热的冲击,容易生病。
她抬头,看到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披着厚厚的大氅,虚弱地靠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复杂地扯出笑容:“大师,好久不见。”
秦流西皱眉,摁住了手腕处躁动的金蚕蛊,道:“你中蛊了。”
有人不想我活
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这是秦流西看到瑞王妃沐锦时的想法,她点了点因为感应到蛊虫而躁动的金蚕蛊,走了过去。
而她的话让王嬷嬷和沐少夫人都吓了一跳,中蛊?
沐少夫人看了王嬷嬷一眼,后者碎步出去,让心腹丫鬟守在门口,若是王妃中蛊的话,可就不是普通的病,而是被人下了黑手了。
倒是沐锦听了秦流西的话,微微愣了一下神,却并没极大的震惊,仿佛心中早已有所料。
秦流西觉得有些奇怪。
沐锦的表现怪怪的,寻常人知道自己中蛊,第一反应肯定是惊愕愤怒,然后就是彷徨不安,哀伤害怕。
可她却是冷静得过了头,虽有一点惊讶,但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仿佛确认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似的。
心若死灰。
秦流西脑海里又冒出了这个词。
几年前她也曾见过这位一面之缘,当时的她还带着些许天真羞涩,看齐骞的眼神全是喜爱和期盼。如今么,气质端庄大气,王妃风范半点不落,可却像是被岁月磨平了棱角,收敛了最初的天真秉性,只有为人妻为人母该有的贤惠淑娴,以及身为王妃的尊贵气度。
当年自己看到她时,就看出来了,情深不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