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少夫人打破了平静,惊愕地问:“观主,您这话是何意?什么中蛊?”
“她身上有蛊虫作祟。”秦流西看着沐锦道:“我这么说,你并没有太大的惊讶,莫非是知道了?”
沐锦虚弱地笑了笑,摇头道:“我不过区区普通妇人,如何知道这些,只是忽然体弱且日渐加重,心中有了些猜想罢了。我本以为是毒,却不想是蛊虫。”
她垂下眸子,秦流西还是看见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悲伤,不由蹙眉。
秦流西坐到凳子上,道:“我给你扶个脉。”
沐锦犹豫了一瞬,伸出手来,看着她细长冷白的双指搭上自己的手腕,视线顺着她的手向上移,落在她的脸上。
秦流西是天生的冷白皮,容貌并不柔美,眉形是那种很英气的剑眉,却不会过度尖锐,五官线条分明,鼻梁高挺,嘴唇微薄,但一双眼睛深邃,清澄灵动,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不敢直视。
她只是梳着道髻,用网巾和木簪别着,哪怕外面天寒,她仍是一身单薄的道袍,衣袍绣着符文,没有过多的装饰,但却神秘又随性。
眼前这人,和她们这些呆在后宅里的妇人是不同的,不,她和凡人皆不同,她如远山一样遥远。
大概因为如此,那人才会远观而不敢亵渎吧。
“王妃心思过重了。”秦流西淡淡地看过去,收回手,眉头皱了起来。
怪不得这寝殿里会烧着这么多个炭炉,她还披着厚重的大氅和棉被,因为沐锦的身体阴气太重了,刚刚她的双指搭在上面,她体内阴冷的气就能顺着指尖传过来。
而且,除了蛊虫,她身上还被人下了另一种慢性毒,不会让她马上死去,但也不会让她好起来,而是会一直虚弱,直到死去。
蛊虫和毒,已经把她的生机给吞噬了一大半。
沐锦还能这么隐忍着,她这韧性真不是常人能比。
她的心思还很重,更不利养身。
秦流西看着沐锦,因为蛊虫和毒的折磨,她变得十分瘦弱,也不知为什么,她上了些脂粉,但即便如此,也难掩她的憔悴。
秦流西目光微微一瞥,被她耳鬓边的几丝银白晃了一下眼,不由微微叹气。
“你体内既有蛊虫,又有一种慢性毒,它们本就是在吞噬你的生机,你还心中郁结,忧思过重,说句实话,这样下去,你吃再多的药,也是药石无效。”
沐少夫人听得心惊肉跳,看向沐锦,视线被她鬓边藏着的白丝给惊到了,什么时候十五姐有了白发了?
她的眼圈渐渐泛红,忍不住上前,想要去拉她的手。
“你别过来,也别碰她,以免被她体内的阴冷之气给冻着,对你身体没有好处,尤其孩子刚上身,你不好受寒。”秦流西拦着她。
沐少夫人手僵在半空,倒是沐锦听了这话,双眸染上了亮色,惊喜地道:“云琇你有了?”
沐少夫人露出羞意,道:“还没请太医扶平安脉,但观主已经扶过脉,说是有了一个月了。所以十五姐您要好生养着,将来您这做姑姑的还要给这孩子洗三呢。”
沐锦道:“王府有太医,去请……不对,观主医术高明,她说是,那定然是了。你也别在这了,去外面等着,免得被我过了病气。”
“十五姐,没事的,我底子好……”
沐锦摇头:“听话,你这是头一胎,也是幺弟的第一个孩子,是咱们两府的大宝贝,出去等着吧,这里你也帮不上我什么忙。”
她说着又看向站在床尾的王嬷嬷,吩咐道:“把少夫人送出去,安排车马稳稳的送回府,再拿了我的名帖,遣个小太监去请太医院的妇科圣手何太医过侯府请平安脉。”
王嬷嬷是承恩侯府的家生奴才,虽然担心自家王妃的身体,但听了这等喜事当然也心中欢喜,立即上前去搀扶沐少夫人,好说好歹的把人给劝出去了。
寝殿内,只剩了秦流西和沐锦,她见沐锦卸了力,浑身颤抖,牙齿也开始打格,哼出声来,便握着她的手,炙热的火息传了过去,驱走她身体的阴冷。
暖意游走周身,沐锦忍不住喟叹出声,眼里也泌出泪水来,她已经许久没感觉到温暖是怎样的了。
秦流西道:“躺下吧,这蛊虫我帮你除了,再调理着,就不会这样感觉阴冷了。”
她起身,想把她放平。
沐锦却是露出一记苦笑,道:“没用的。”
秦流西蹙眉:“不过是除蛊而已,你不信我?”
“我信你。”沐锦苦笑着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滚,道:“但没有用的,哪怕除了蛊,我也好不起来的。”
秦流西微微一怔,脑中闪过什么,脸色顿时沉下来。
“你也说了,除了中蛊,我体内还有一种慢性毒,所以没用的,因为有人不想我活。”沐锦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她欠下的,会还!
有人不想我活着。
这个人是谁,秦流西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人影,面沉如